赵恒自然是没问题，倒是刘娥发出疑问：“折惟昌还未回去时，你便认识他了？可是一直无缘见到折娘子的面，近日无意间见到了，于是动心了？”

  就知道不好糊弄，不过，刘升月在赵恒面前一直立的诚实说真话的人设，人设要立稳，坚决不能倒，而且这事儿刘升月真不觉得折小娘子有问题。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讲了一遍，讲完了，还要拉着刘娥跟他站一个立场：“姐你说折小娘子是不是很无辜？那个什么张小娘子是不是很讨厌？城里那些乱传风言风语的人是不是很恶毒？”

  刘娥看他一眼，颔首：“是。”

  刘升月兀自愤愤不平：“最惨的是我，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半边身子都青了，当然，对方也没讨到好，被我放倒了好几个，可惜曹玘来太快，他要是再晚来那么片刻，我定把潘承裕那厮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脸上表情与言词间，满是遗憾。

  “咳咳咳”

  赵恒咳嗽了一声，摇摇头，没说什么。刘升月多机灵一个人，见状，笑眯眯地看着赵恒，笑而不语。

  赵恒看他那样子，不由想起那张被直接递上来的亲戚名单，头痛的问他：“阿月你又想做什么怪？朕不会替你出头。”

  刘升月当即就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姐夫放心，小弟断不至于那么没分寸。”

  反正今天没给他做主，改天自然也不会给潘承裕做主，大家都是一样，挺好，那他打回去自然也没问题。

  在这个东京城里，他也就怕给刘娥惹麻烦，别的，还真谈不上怕，他一个光脚的，难道还怕那些穿鞋的？笑话！

  刘升月这边在偷偷的打他的小盘算，刘娥那边却颇为感慨的道：“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世间呐，小娘子们生存尤为艰难，便是如折家这等人家的女娘，也要受恶语中伤之苦。”

  刘升月连连点头。

  刘娥斜他一眼，道：“阿弟，救人于危难一事，你做得对，为姐为你骄傲，只是，你要求娶折家小娘子一事……”

  刘升月利索的接话：“阿姐，我知道，我出身差了些，婚姻嫁娶，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强逼于人的，小弟今日进宫，就是提醒姐夫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旁地，待我问过折家再说，免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对于出身，便宜姐弟俩有共识，确实算不上好，也不避忌说，坦然得很。所以说，两人其实很合得来。

  刘娥眼珠一转，道：“你莫要自己去问，你去问了，让折家怎么回你？”

  刘升月点点头，忍不住同情的道：“折小娘子太可怜了，流言这个东西，难办呐。”

  姐弟俩在这里讨论，俱都为折小娘子露出同情之色来，赵恒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开口：“阿月。”

  “在。”

  “你既然要朕替你保媒，那朕这媒人替你提前相看一下小娘子也是应该的。这样，朕让皇后召各家的小娘子进宫，到时阿刘你趁机相看一下。”

  刘娥大喜，答应：“是，多谢陛下。”

  有皇后出面召见，还是召见目前正闹得满城风雨的折小娘子，这是为折小娘子正名，保她闺誉的好事情，有皇后召见，想来有点眼力见的当知道该如何做了。

  刘升月进宫的目的达成，他不是真的要娶折小娘子，就是进来告黑状的，现在目的达成，陪着便宜姐夫和便宜姐姐说了一会儿话，逗得两人神情轻松愉悦后，满意的告辞出宫。

  刘升月走后，赵恒也没急着回宫，直接留在刘娥处，淡然笑了笑，道：“朕看着，阿月这是还未开窍呢。”

  刘娥想起刘升月先前的神情，“噗嗤”一笑，道：“妾看着也是，哪里有未婚的小郎君，说起求娶这般镇定自如的，不说羞涩，也不见期待，怕是对折家的小娘子怜惜多于欢喜。”

  说着，想到刘升月已经二十了，居然还没开窍，不免又有些发愁：“若让妾说，折家小娘子倒是他的良配。妾姐弟自幼父母双亡，身旁无有亲长，正当娶个精明强干的娘子，帮他立家，他的情况，娘子弱了可不成。只是，阿弟出身有限，实不敢想什么大家淑女。妾在宫里，照看不到，陛下能叫人替他留意一二否？不需什么高门淑女，只要好人家的良家女子就行，要能理事的。”

  赵恒苦笑不已，这姐弟俩到底把他这个皇帝当什么！自幼及长，身旁之人，要么待他恭敬至极，要么对他管这管那，明着恭敬，实则是先皇身边之人，唯有这姐弟俩会这般待他。

  赵恒心里斟酌着，道：“朕会让人留意。”

  刘娥一双美目立即迸发出欢喜又感激的神采来，喜滋滋地谢恩：“多谢陛下。”

  赵恒笑了笑，没说什么。

  宫里他便宜姐姐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刘升月自然不知道，他也没去哪里，直接去的办公室，把他新组建的情报组的人叫过来，交给他们第一个任务，盯着潘承裕。

  “潘承裕现在在哪里？”

  “回指挥使，在曲院街。”

  曲院街……那不就是东京城的红灯区么？

  也是他一直好奇但又没胆子去的地方。害怕的原因只有一个，怕得病。融合了医生的记忆为他初期谋生确实带来便利，但还有一个不知道该说是害处还是好处的地方——

  对细菌疾病的畏惧加深了。

  打个比方，普通人看见别人打一个喷嚏，最多会想到这人是不是感冒了，换成医生，看见别人打一个喷嚏，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喷嚏约等于一百万飞沫，这一百万飞沫可能会含着多少细菌和病毒。

  以致于一想到红灯区，刘升月脑子里就把所有的性病给过了一遍，然后，就什么好奇心，什么念头都没有了。这是第二次的生命，刘升月觉得欧皇在世也不可能再有第三次生命了，还是要慎重些，好好珍惜。

  不过，潘承裕居然这么不把他放眼里，第二天就大马金刀的去逛红灯区，他要是不打他一顿，简直对不起潘承裕这么心大。

  “叫十个人，换衣裳，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