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从火气很大，但不能发火。

  真是郁闷啊。

  《追踪》这部剧，堪称命运多舛。

  当初拍摄的时候，老人带新人。

  公司是想借着这片子带几个新人出来。

  这种悬疑片，只要演技不尬，及格线以上，加上一波宣传，几个新人肯定有机会起来。

  可惜啊……

  项目刚开机，公司遭遇危机，只能缩减预算。

  但，就算缩减了预算，导演也是变着花的拍了四十五集的内容，最后成片38集。

  如今，再经过文斯莉剪刀手一剪，四十多集的内容，被压缩成22集。

  前前后后花的钱，算下来，22集的片子，每集成本在80万以上。

  好嘛，天天视频只肯给十万一集的价格，这还不够塞牙缝。

  就这，还要意思说诚意十足。

  杜从很不满对方的开价，但他不能翻脸。

  谈生意嘛，就是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底线。

  讨价还价一番，天天视频只肯提价到十五万一集，就这都是友情价。

  之后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杜从没办法，只好说：“我得回去开会商量商量。”

  “这是应该的。什么时候有消息，记得给我电话啊。临近年底，我们赶紧将合同签了，我给你排春节档，当开年剧目推出去。”

  呸！

  春节档全是各种综艺节目占据主导，这个台的晚会，那个平台的歌唱节目……

  大家就喜欢过年的时候乐呵乐呵，谁乐意看严肃烧脑的悬疑剧啊。

  而且，要是春节档播放，极有可能拿不到首页横幅推。

  几乎可以预见，《追踪》卖给天天视频，极有可能成为冲库存的炮灰。

  再好的剧，播放平台不给宣传，不给流量，那也是渣渣。

  除非这剧有顶流出演，自带话题和流量，一开播就能吸引大量真爱粉黑粉喷子……

  别管什么粉，平台要的就是播放量，电视台要的就是收视率。

  被骂也是演员制片方被骂。

  播放平台只要不搞骚操作，除了被同行嘲笑一番，钱是大把大把的赚。

  这也是为什么，这年头制片方都喜欢用流量爱豆，价钱虽高但自带流量，省了一波宣传费。

  各取所需。

  杜从只能期待魏芳芳那里有好消息。

  否则，只能和天天视频苟且。

  哎！

  走出天天视频办公大厦，杜从叹息一声。

  他和同行的员工抱怨道：“tmd，钱难挣，屎难吃！都是狗屁。”

  “杜经理，要不给芳姐打个电话，说不定芳姐那边有好消息。”

  “再等等。”

  ……

  魏芳芳同样是煎熬的。

  看片会结束，看得出来，对方对片子的质量很满意。

  按理说，下一步就该谈合作谈价钱。

  结果土星视频的内容经理临时接到电话，说是不谈了。

  上面老板打了招呼，具体什么情况也没说。

  魏芳芳：“……”

  我累个大槽，这不是耍人吗？

  想当年公司辉煌的时候，都是平台拿着钱争相买剧。

  如今，掉了个头，公司求着平台买剧。

  “许经理，要不我们另外约个时间，你看什么合适？”

  “这个真不好说。你们的片子肯定没问题，但公司上面发了话，暂缓，我也没办法。等消息，大家都是打工的，互相体谅哈。”

  魏芳芳还能怎么办？

  只能黯然退场，没脸去见老板啊。

  ……

  文斯莉也是没脾气了。

  派出公司两员大将，结果全都铩羽而归，没一个带回来好消息。

  好片子竟然还愁卖，搞没搞错。

  关键是，天天视频好歹开了价钱。

  土星视频是什么意思，临时反悔吗？

  她挥挥手，让杜从魏芳芳先去吃点东西，别着急上火。

  问题总有解决的时候。

  她独坐办公室，手里把玩着手机。

  翻出电话本，找到周致，要不要给对方电话？

  正犹豫着，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一瞬间，文斯莉都觉着手机烫手，差点激动到将手机丢出去。

  轻咳一声，清清嗓子。

  然后才接起电话。

  “周先生，你们土星视频诚意不足啊！”

  她要先发制人，绝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

  电话那头，响起了笑声。

  笑声透着一点点得意。

  “这个时间，你还没有吃饭。我做东，肯不肯赏脸给我一个机会。”

  文斯莉摇头，说道：“我现在出行不便，也不爱出门用餐。”

  “不如我打包到你那里，我们边吃边谈。”

  “我觉着不方便，有什么话还是在电话里说。”

  “真是可惜！”

  周致一脸遗憾的表情，他是真的可惜啊。

  还想着一起进餐，对方却半点机会都不给。

  哼！

  文斯莉很是傲娇。

  想约她吃饭，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周致抿唇一笑，“好，既然不肯一起吃饭，我去找你面谈可以吗？你们公司的片子我看了，质量不错。

  悬疑推理毕竟属于冷门，想要大爆，得看老天爷肯不肯赏脸，属于不可操控。

  但，小范围爆一把，是可以操作的。土星视频有行业顶尖的宣发人才，我们双方好好配合一次，希望能迎一个开门红。”

  嗯，的确很诱人。

  总算遇到了识货的人，不错不错。

  “我们在电话里谈是一样的。”

  “不一样，讨价还价就要面对面才有感觉。而且，你不想当面签合同吗？谈好后，我亲自和你签合同。”

  “非得见面？不如明天一早约在公司。”

  “明天一早我要飞一趟国外，大约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你要是能等，我没意见。我就是担心，万一我的行程耽误，等回来的时候就临近假期。到时候再谈合同，播放就只能一再推迟，这不利于你接下来电影上映计划。”

  “你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我手头上还有两部电影压着。”

  “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尽快商量出一个双方满意的合作协议，怎么样？你不方便出行，我去你那边，你不会将我赶出门外。”

  文斯莉哼了一声，“你出差，购片的事情，就不能交给下面的内容经理操作？”

  “他们都是打工的，哪有我大方。我可以直接拍板，他们权限有限，给不了太高的价钱。”

  说来说去，周致就是想找借口登门。

  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文斯莉迟疑片刻，“你来，我等着你。”

  周致笑了，“很快。十分钟就到。”

  十分钟？

  怎么会这么快？

  难不成人就在附近。

  果然奸诈。

  结果……

  没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人家可不是空手上门，提着礼品登门。

  自来熟的和陈妈打招呼，“陈妈，我是周致，以后还需要你多关照。哇，好香的味道，煲汤吗？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尝到陈妈的手艺。”

  陈妈心花怒放，这小嘴甜的，让人高兴啊。

  自家小姐就是招人喜欢。

  看模样，这位周先生要比顾先生好。

  模样更胜一筹。

  “周先生快请进，小姐吩咐了，你来了后直接去书房见她。一会我给你们送汤，暖胃。”

  “谢谢陈妈。”

  周致登堂入室，文斯莉身边每一个人，他都能准确叫出名字。

  杜从：“……”

  魏芳芳：“……”

  “韩姐，这位周先生是文总的新欢？”

  韩敏芝瞪了两人一眼，“别乱说。”

  “刚才他过去，瞧见了，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不是新欢是什么？”

  “周先生的确是想追求文总，但文总没答应，仅仅是商业上的合作关系。”

  “他就是土星视频的老板？”

  “是的！”

  三个人开始小声八卦。

  “早就听说土星视频有神秘资本入驻，超级有钱，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起死回生。”

  “下个月土星接连三档明星真人秀综艺节目上线，还有一档选秀节目上线，有钱啊！”

  “土星一年时间，烧钱估计不下壹佰亿。”

  “有没有这么夸张？”

  “你们听说吗，土星到处买版权，将各大电视台各大制片公司以前的影视剧全部独家买断，还引进了大量的国外影视剧，这都是钱啊！”

  “土星还买断了国外几档火爆综艺的版权。国内电视台想做类似的节目，如今只能找土星合作，或是从土星手里买版权。”

  “这年头做内容，都是买买买，钱真多。”

  “是真有钱。”

  ……

  周致走进书房，就像是到了自家一样。

  “喝咖啡还是喝茶？我带了一点大红袍，那棵树上的，仅此一份，有没有兴趣陪我品茶。也好让我有机会在你面前展示一下茶艺。”

  文斯莉听到大红袍就心动了。

  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只能欣赏对方的茶艺。

  全套茶具，净手，静心，再来点舒缓的音乐……

  一下子就有了感觉。

  今天，他穿得很休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米色毛衣，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

  漂亮的读书郎，在灯光下，越看越好看。

  文斯莉双手托腮，嘴角含笑，灯下赏美人，心情越发好了。

  至于之前的纠结，迟疑，犹豫……统统扔掉，抛之脑后。

  “来，尝尝味道如何？”

  小小的茶杯，双手一拖，放在了她的手上。

  两人手指尖碰撞，干爽，温暖。

  她含笑入口，茶香味在口齿间回味。

  “如何？”

  “可能是我品味低劣，总之就是无法形容。”

  “你不喜欢喝茶吗？”

  “我更喜欢喝花茶。”

  “下次我给你带花茶，玫瑰花茶喜欢吗？玫瑰园亲手采摘，手工茶叶，限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