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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途R      更新:2022-11-18 05:26      字数: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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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淮孕晚期的时候,许斯昂终于安定下来了。相亲认识了一个三观挺合得来的姑娘,门也当户也对,工作也还不错,是洵川教资最好的一个幼儿园的编制教师。

  纪淮的孕晚期依旧吃什么都香,除了肚子大,其他什么都和平时差不多。

  就是有一点,她更喜欢吃冰淇淋了。

  怕刺激肠道,所有人都不准她吃。但孕妇怕热,纪淮只好偷偷吃。

  她的作战计划拙劣,平时懒得拿快递的人,现在快递拿的比谁都勤快。以前总要拉着陈逾司去饭后散步,现在根本不需要他陪。

  这个计划看不穿都难。

  陈逾司等她坐的那部电梯下去之后,不紧不慢的也跟下去了。

  挺着孕肚但背影依旧清瘦,陈逾司看见她径直路过快递柜,出了小区门。熟门熟路的进了便利店,买了一块雪糕之后,站在路灯下吃的津津有味。

  一口刚咬下去,纪淮心满意足的小表情在看见不远处站在的人之后没了。

  陈逾司负手站在那边看着她。

  纪淮没敢咬第二口,拿着雪糕走过去,主动上缴。还自欺自人:“不是很好吃,给你吃。”

  “给我吃?”陈逾司接过之后,看着雪糕上缺了一块。

  纪淮舍不得,咬紧牙关,忍痛割爱:“恩。”

  陈逾司听见了这个回答,满意。当着纪淮的面一口一口的把雪糕吃掉了,面前人的表情终于从逞强变成了崩溃。

  回去的路上不让他牵着,不要他碰自己。

  陈逾司反矫情达人:“你给我吃的,你自己说不好吃的。”

  纪淮崩溃大哭,她坐在长椅上耍赖反悔了。带小孩散步回来,或是遛完狗的邻居路过的时候纷纷侧目,她以前化妆了被比赛现场的摄像头拍到都不好意思,现在大庭广众下痛哭流涕已经不在话下了。

  照她的话就是‘我就只是一个孕妇,我就只是想吃个冷饮’。

  陈逾司不得不折返回去给她重新买了一块。

  破涕为笑就是那么的容易,纪淮伸手想去拿。陈逾司没给:“回家再吃。”

  回家再吃也没有回家就给纪淮。

  把包装拆了放进碗里,封上一层保鲜膜放进了微波炉里。

  纪淮看着微波炉里转啊转的小碗:“还能吃吗?”

  陈逾司听见一声‘叮——’之后,把碗拿出来,拿了把勺子尝了一口,十秒后递给她:“不是一口毙命的,来吃。”

  纪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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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淮在七月头生了一个巨蟹座男孩。

  觉得刚出生小孩丑似乎是每个亲爸亲妈都会干得事情。当儿子被拿过去叫纪淮亲一口的时候,纪淮干了件亲妈的事情,偏过脸嫌弃没肯亲,朝着陪产的陈逾司看过去:“好丑啊。”

  陈逾司看了眼,蹙眉,也没抱:“恩,真的好丑。”

  说完,儿子襁褓里嚎啕大哭。

  纪淮住了没几天就出院了,出院就去了月子中心。陈逾司他妈付的钱,大约是老了想享儿孙福,主要也是陈逾司他哥,三十多了还不结婚。他妈还说等纪淮出月子之后她有空会去国内见一见她们母子。

  纪淮也不知道是儿子变好看了还是自己心死了,已经认清没有退货这一个选项,不得不接受儿子的长相所以觉得小宝贝也挺可爱的。

  肚子空空的,她好久才习惯。

  有天晚上月嫂抱儿子过来喝奶,纪淮喂着奶,看着怀里的小孩,粉雕玉琢的还有双眼皮,一个月还没到模样就变了,没了胎脂,皮肤不红变白了之后感觉是真的好看了不少。

  小小的人枕在她的臂弯里,这是一个人,她生了一个小孩出来。

  越想越激动,抬脚就把旁边睡觉的陈逾司踢醒了。

  陈逾司突然醒来有点懵,就看见纪淮叫他:“陈逾司你快看。”

  她在喂奶,衣领开着。

  陈逾司嗓子哑着:“看什么?”

  纪淮觉得他在讲废话,除了他儿子还能看什么:“好看吗?”

  “你说儿子还是在说你的胸?”

  纪淮无语:“算了你睡觉。”

  陈逾司睡下了,纪淮继续打量怀里的小孩,凑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能闻见他身上奶香的味道。

  陈逾司刚睡着,纪淮又踢了他一脚:“陈逾司你快看,这个是我生的。”

  后来这句话,陈逾司听了不下百来遍。

  从月子中心回去之后,有一次他倒水喝水,端着水杯路过的时候,纪淮神秘兮兮的叫住了他,把他拉到婴儿床边,指着熟睡中的小孩:“陈逾司你快看,这是我生的。你看,我们儿子。”

  家里的狗子都比陈逾司给面子,它特别喜欢躺在小孩旁边。

  狗子和小孩就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有些搞笑。

  狗子也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是觉得陈逾司背叛的委屈而是一副有点不屑有点嘚瑟。

  那表情,纪淮当时形象的给陈逾司翻译了出来。

  “你看狗子的表情像不像在嘲讽我?像不像在说,什么?九个月就生了一个?我们两个月就有四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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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淮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儿子会哄人开心的男孩子了。

  毕竟没有哪个当妈的能忍住早上一睁眼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在对你笑。

  儿子一点都不闹腾,睡醒了就自己玩,除非是太饿了,就爬到陈逾司脸上,父慈子孝的上演一幕闷死自己老爸的戏码。

  早上纪淮有时候出门早,他喝完奶又睡下了,纪淮故意去逗醒他:“妈妈要去上班了。”

  再困他都要爬起来,然后抱着纪淮的脑袋亲她一口。有时候因为太困了,睡姿也洒脱,眼睛睁不开但是人已经坐起来了,这时候就会迷失方向,不知道朝着那边的空气就伸出手,然后人凑过去亲一口。

  这时候大概率扑个空,然后脸朝床摔下去,屁股撅着。

  晚上纪淮下班,他就坐在门口等她,然后问她上班辛不辛苦。

  回来听见孩子这么文,还辛苦吗?

  好,还是辛苦的。

  纪淮把他抱起来:“可是见到你妈妈就不辛苦了。”

  儿子其实和陈逾司更亲,因为他老是在家,在儿子还没上学的时候,全是陈逾司带大的。

  于是小孩从小就生命力顽强,小小年纪就能分得清楚爸爸口中的各种饮料,然后拖着个板凳去给他拿东西。

  也小小年纪就成为了陈逾司有时候中途休息的时候的直播间代播小主播。

  儿子也干不了什么,但时间久了从呆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变成了拿着绘本给直播间的观众念童话故事。

  陈逾司偷闲肯定乐意:“正好,你自己赚老婆本。”

  他们夫妻两个都喜欢把在睡觉的儿子逗醒,陈逾司有一回和以前队友出去吃饭,喝了点酒回来的。当时儿子已经睡下了,他非要过去看一眼。

  身上烟酒味重,臭烘烘的躺在他儿子的小床上,从被子里把儿子抱出来:“来,乖儿子。让爸爸亲一口。”

  儿子睡眼婆娑,被老爸弄醒后,朝着自己老妈求救,也不哭,就是委屈的看着纪淮:“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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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念幼儿园是在小区外边那个双语幼儿园,纪淮很少参加儿子的幼儿园活动,主要是工作太忙。

  索性陈逾司‘爸爸’这个角色当得特别称职。

  有天纪淮躺在床上看他的手机,相册里有今天儿子幼儿园的义卖活动照片。

  纪淮看着心里五味杂陈:“你说我这么缺席儿子童年是不是不太好?”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纪淮做梦梦见她老了,儿子和她不亲近,最后她一个人在养老院没人管。

  纪淮吓了一身汗出来,原本能赖床则赖床的人今天起得格外的早。陈逾司洗漱完,去隔壁叫儿子起床。

  他早饭做到一半,纪淮也穿戴整齐了。往常都是他把儿子送出门了,她起床开始吃早饭。

  两个爹妈都不是勤快的人,所以儿子从小就独立,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自己穿衣服刷牙洗脸没问题。

  儿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看着纪淮:“妈妈早。”

  纪淮走过去,亲了他一口:“今天妈妈送你去上学。”

  儿子自然高兴,就是没高兴多久,他发现自己迟到了。晚上陈逾司去接他放学的时候看见他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迟到的学生拿不到全勤小红花。

  “早起这件事对你妈妈来说和你拿不到小红花一样难受难过。你觉得你生你妈妈的气对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脑袋,胳膊抱着陈逾司的脖子:“对不起。”

  陈逾司:“跟你妈去道歉。”

  纪淮今天不加班,五点多出研究所的时候。发现儿子来接她下班,小跑过去把儿子抱起来,发现他外套里鼓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来接我啊?”

  儿子把外套的拉链拉开,拿出里面热乎乎的烤红薯给她,摸到纪淮的手冰冷,衣服没有拉起来:“妈妈手冰冰凉,放我里面。”

  视线可以落在很远的地方,比尽头还要远之处。它可以容纳星球寰宇,又小的只能容下伸手触及之处的人。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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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逾司身上一共有四个纹身。

  第一次纹了两个。一个是纪淮的名字,一个是纪淮的生日,一上一下纹在他左后腰上。

  第二次是在他在西雅图夺冠的那天,他纹一个是豹女的武器标枪图案,在他脚踝上。

  第三次是儿子满月的时候,他在手臂内侧纹了他和纪淮的结婚日。

  四个纹身,他所有的爱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