鹃姐第二天中午才去找任尔东。

  她开口就贩卖焦虑：“小任，你最近可得小心一点啦，我听说孙副总已经记了你好几笔小账了。”

  任尔东苦笑：“还说呢，这次你可把我害惨了。”

  “唉，我也是没想到，屁大点的事情还能惊动到孙副总，那什么，姐姐给你赔罪，请你出去吃个饭。”

  “算啦算啦，反正我已经惹他生气好几次了，虱子多了不怕咬。”

  “不是，这次不一样。你听我的，咱们找个小面馆，我跟你说点正经事。”

  鹃姐惯常搞神秘，但拉人去小饭馆却是第一次，任尔东也被勾起了兴趣：“怎么，总公司又闹什么八卦传闻了，还是我们这边有什么人事变动？”

  “都不是，跟你有关的，来。”

  她向来消息灵通，任尔东也不敢轻视，很快就跟着下楼。

  两人各点了份重庆小面，等饭上桌时鹃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先数落孙副总的种种丑闻和罪状，再过渡到乔建彬与高鑫药业、周晓鹏的种种龌龊勾连行径。

  终于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任尔东也忍不住吐槽：“对啊，你说他图什么呢？”

  鹃姐推断：“他这人睚眦必报，肯定是借高鑫药业要对付人呢，你看，朱静姝这段时间就很难受，市立医院的业绩下滑这么厉害，她肯定是要被追责的。等到朱静姝被挤走，就轮到我和老刘了，谁也跑不掉。”

  “那肿瘤医院又怎么说？我听说也是高鑫药业在背后搞鬼才出现业绩断崖式下滑的。费米明明是他的人，为什么也要挨整？”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两碗面上桌，鹃姐迫不及待地嗦面喝汤。

  任尔东见她还在兜圈子，只好先开口：“姐，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正经事？”

  “你上次不是问我要‘终身提成制’的资料和数据嘛，现在还要吗。”

  “噢？”任尔东明显迟疑了一下，仔细盯着鹃姐的表情揣摩她的用意，“在你手里？”

  鹃姐低眉耷眼地对付着碗里的面：“你就说想不想要。”

  “想啊，有什么条件？”

  “我想请你救救我，”鹃姐终于抬起头来，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我这次打听费米惹火了他和孙副总，这两人现在还没找我麻烦铁定是憋着坏呢，我可能在公司待不长久了。”

  “哎呀，不至于，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你看看刘德志之前被他整得多惨，连工作都找不到！”

  听她讲述起刘德志落魄潦倒时的精神状态，任尔东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乔建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搅动着碗里的面条考虑了片刻，还是很谨慎地发问：“如果你手里有这么多公司的把柄，我相信孙副总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问题是我没有，那资料数据还在刘德志的手里，我只是知道他放在哪里了。”鹃姐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告诉你怎么拿到，你帮我盯着点，不求你做太多，只要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怎么样？”

  任尔东感觉自己又被骗了，顿时不耐烦起来：“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这些资料数据不可的。”

  鹃姐咬咬牙：“好，我帮你拿！我给你拿到刘德志的u盘，亲自送到你手里，如何？”

  “那等我验完货，确认无误，咱们的交易才算达成。”

  “可以！”

  鹃姐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高明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刘德志把u盘栓在汽车钥匙上，回公司后大大咧咧地往办公桌上一丢，自己则去卫生间待着，等待任尔东上钩。

  鹃姐在任尔东的注视下走刘的办公室，从口袋中掏出个一模一样的u盘，十分麻利地玩了手“狸猫换太子”。

  任尔东站在茶水间看着，手心捏了把汗，就好像是他自己进去偷东西一样紧张。

  等看到鹃姐得手后镇定自若地走出公司，他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跟了出去。

  乘坐另一部电梯下楼，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按照约定，他很快找到了鹃姐的车，此时鹃姐已经在车里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了u盘里的内容，展示给任尔东。

  “乖乖，这么多？”

  “你以为呢，这可是七八年来的全部数据，要不然总公司会那么紧张，之前专门派人来我们这里处置数据泄密。”

  任尔东伸手去接笔记本电脑想要细看，但鹃姐已然把u盘拔下来：“东西给你，回去慢慢看，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幸福来得太突然，任尔东站在地下车库目睹她开车离去，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太激动了，害怕回到楼上被刘德志察觉堵在公司，便决定给吕焱侠打电话汇报喜讯，要她们带台笔记本电脑，先把数据备份再说。

  岂不知，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大众车里，刘德志正暗中观察着，嘴角带起一抹邪笑：“小样，就知道你忍不住！”

  任尔东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苦短咖啡馆。

  刘德志开着租来的车就跟在后面。

  眼看着出租车停在了小巷口，任尔东下车就举着亮闪闪的u盘朝咖啡馆大呼小叫：“就是这个！”

  他便冷笑着找个地方停好车，在附近拐角处点燃了一支烟。

  他不着急进去，因为这就是他给电视台挖的最大的坑，先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再说。

  吕焱侠和许清如都已激动地等在这里了，一看见任尔东进门就激动地欢呼拥抱。

  然而，随着u盘插上电脑，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时候，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password界面。

  许清如与吕焱侠大眼瞪小眼，终于耐不住先开口问道：“愣着干嘛，输密码啊！”

  任尔东冷汗蹭蹭往外冒：“我……我不知道密码……”

  许清如急了：“那你怎么能确认里面有关键信息？”

  任尔东解释自己刚才比鹃姐晚了几分钟下楼，只看见了打开的内容，根本没看到输密码的环节。

  他心存侥幸地看向吕焱侠：“咱们电视台有没有电脑高手给破解一下？”

  吕焱侠黑着脸：“我看你还是打电话问问那个鹃姐比较靠谱！”

  刘德志就是在这个时刻丢掉烟头推门进来：“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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